Richard Strauss与库布里克在《2001》中的相遇并非偶然,二者都着迷于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的超人思想。尼采认为猿人和人类的距离就像是人类与超人的距离,如此一来,人类只是猿人像超人进化的过渡阶段,一如音乐中的C-G-C徐徐上升的三连音。而《2001》可分为三章,第一章讲述猿人通过接触神秘的黑色石板,得到技术进步的故事,第二章里,人类在月球上发现神秘黑色石板,从而又一次获得技术进步,得益于人工智能“哈尔”与冷冻技术,宇航员们前往土星。然而中途却遭到了AI的背叛——或者说,是人类背叛了AI——在冷冻仓内的宇航员被AI关掉了维生装置,其中一个宇航员在一次太空行走任务中被AI扔出,变成了宇宙的尘埃。而此时,神秘石板正漂在土星附近。最后一章,剩下的一位宇航员进入一个复古的客厅,并在床上迎接他生命的终结,床前立着的正是那块神秘黑色石板,人类终于迎来了进化,蜕变成为星孩(Star Child)。
去年她在伦敦泰特美术馆个人项目《爱上这世界》(In Love with the World,2021-2022)开幕,美术馆偌大的展厅漂浮着大量“仿生浮游生物”——Anicka称它们为“好氧生物”。它们是机械,但又发展出像生物般的独特行为模式。“好氧生物”在 26 米高的涡轮大厅游弋、飞舞、悬浮,受展厅内观众的体温所吸引但又若即若离,困倦了会自动回到充电座“休息”,它们行为的“思路”是基于感官而不是中央大脑的运作,像无脑袋但有记忆的黏菌。在互动过程中,观众难以把这些可爱又诡异的机械生物当作枯燥冰冷的机器,不难看到两者是有情感上的交流,就像很多人会替家里的人工智能吸尘器取个亲昵的绰号。
Yi 认为病毒在挑战并试图打破我们对于生物以及非生物的定义的思考。对于病毒来说,它的教义在于对单一培育的控制。这是一种早于生命而出现的非生命形式。而在人类与COVID-19反复对抗的过程中,这种不被承认为生命的形式似乎在催促着我们重新考虑对意识、生命方面的定义与分类。曾经的二元区分似乎已经逐渐过时了。“如何分类?” 这样的问题或许并不重要。Yi 将病毒与人工智能对于人类的地位放置在了同一战线,作为生命的“他者”,病毒与人工智能不仅影响的是我们如今的日常生活,也改写着人类文明的方式。
本次Yi的展览也呼应了Tate Modern的前身建筑在历史上所发挥的作用。Tate Modern最初是 Bankside Power Station 的一部分,用于容纳发电机械。涡轮大厅在历史上一直是一个充满机器、蒸汽和空气的空间——Yi在展览In Love with the World 重新构想了有关这栋古老的建筑中所有的相关的历史经验,并决定利用空间本身的经历来体现机器和其他生命形式的后工业、共生生态系统。
Yi 希望可以通过展览来重新考虑人类对于“智能”的理解。随着人工智能(AI)的快速发展,Yi 想要质疑的是,为什么智能往往只与大脑有关?重新构想了什么才是人工智能,并鼓励我们思考机器可能居住在世界上的新方式。
Anicka Yi 不断提醒我们人类和非人类、生物与机器之间的界限在加速消融。叩问人类、动物、植物和机械之间日渐模糊的生物分类学分野”。
菲托·萨格雷拉 FitoSegrera
哥伦比亚艺术家菲托·萨格雷拉(Fito Segrera)的《1+N把椅子》(1&N chairs, 2017)提示我们,对算法的思考,应该重新回到算法建基于现实同时模型化现实的这一起点。虽然是致敬约瑟夫·科苏斯(Joseph Kosuth)之作,但显然不同于《1+3把椅子》(One and Three Chairs, 1965)中的语义学路径,电动照相机对现场椅子的持续实拍,经由在线认知引擎转译为文字并再次搜索与之匹配的图像的实验,并不是为了呈现一个语义的同一性和完整性,而恰恰是戏谑、荒诞以及由此揭示的不匹配,语义的分歧与错乱空间被打开。
菲托·萨格雷拉(Fito Segrera)的新作《[软]图像的变节》(The Treachery of [soft] Images)则借由计算机认知系统和网络技术来探索观念艺术的新形式。在《[软]图像的变节》中,艺术家为两台电脑显示器裱上画框,并刻意将连接在它们之间的网线暴露出来。此作品挪用了勒内·马格利特(Rene Magritte)在其画作《图像的变节》(The Treachery of Images)中的著名宣称“这不是一根烟斗”,并将其作为出发点用于艺术与机器学习的实验中,以此来揭示由智能网络系统在我们的自然认知之上所渲染的一种新的混合现实的观念。
“这套系统运用的是人造神经网络,和我们平时用的 Google 搜索引擎的原理相同。非常有趣的是,这套系统总喜欢把各种生活用品辨认成剪刀,你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并且,它倾向于将电话机、遥控器等等都辨认为手机,也许是因为手机的图像频繁地出现在它过往的信息采集中,而它此前并没有见过电话机。这跟小孩子认识、学习世界的方法是一样的。”
此作品挪用了超现实主义画家勒内·马格利特(René Magritte)的名作《图像的变节》(The Treachery of Images),其在该画作中宣称“这不是一根烟斗”(Ceci n’est pas une pipe),而这个智能网络系统则告诉我们:“这不是一根烟斗,是一名戴了帽子的红发男人。”马格利特通过画作告诉人们,一幅画作所呈现的事物并不是事物本身;而萨格雷拉则进而希望通过对马格利特作品的再诠释向观者展示,人工智能如何挑战人类对于现实的认知。关于人工智能与自然认知,萨格雷拉有自己的观点:“可以这么说,机器和人类通过同样一种方式认知世界。但我个人认为,机器很有可能在别的方面拥有自己更大的天赋,而人类往往太过于希望机器一味模仿人的思维方式。”